马缨花看了看苏合香,眼里闪烁着微光,随后重重叹了一口气,拉了拉苏合香的手,将苏合香拉到近头来,拍了拍,细细问道:
“好孩子,你受苦了,作为白大哥的后人,年少时过得一定很苦吧。”
苏合香听到马缨花的话,眼泪也是汪汪的,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。
马缨花低下头,说:
“那,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呢?”
苏合香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和追忆之色,说:
“是家母的丫鬟苏梗,因为感念家母救命之恩,所以抚养小女长大。”
苏合香虽然面对薛芷的时候,有些没皮没脸的,但面对这个老奶奶级别的前辈,她也倒还是能做到有礼数的,基本半分不落下。
马缨花听到苏合香的话,微微怔了怔,随后又拍了拍苏合香的手背,言语恳切地说:
“那苏梗,倒真的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女人,你大可以把她接过来,我马缨花别的没有,作为江湖儿女的义气还是有几分的,接过来我可以好好照顾她的。”
马缨花说的时候,眼神真切,看着苏合香的眼睛里也藏着莫名的情绪。
苏合香觉得这种情绪很奇怪,很像是马缨花眼里的情绪,并不是对她的,而是对她奶娘的。
苏合香摇了摇头,说:
“感谢前辈好意,我的奶娘她在三个月前,便已经仙去。”
马缨花听到这话,也是叹息了一声,说道:
“为何这世间,好人就总不能长命呢。”
说着,马缨花拉着苏合香坐下,安抚苏合香说:
“你的娘亲,应当叫苏木。”
马缨花说的时候,眼睛还略微往上一瞥,让薛芷捕捉到眼神后,马缨花的眼睛又续而往下,继续说道:
“二十年前,你的父母确实来过这里,与他们同行的,有一位叫凌游的,还有...我的爱人,百里霜。”
“合欢,这个故事你也要听。”
“我从小被养在怡红院,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更没有师傅,所以从小受人欺负。”
“我被迫在这怡红院居住,一住就是二十七年。那二十七年里,我过的是生不如死的生活,也是丰衣足食的生活。”
“我年轻时有个奇异的点,那就是不容易老,也不显老,以至于我二十五岁时,看起来还如同十六岁的姑娘一样水嫩。”
“和我同期的姑娘,或是在怡红院凭借那手中一点点权利,就把我当做牲口使唤的那些所谓的前辈们,也都早已年华不再。”
“年华不再的怡红院姑娘,就不再是姑娘,而是一朵破碎的,枯损的叶,被揉一揉,就碎成了一点一点的细屑,从此飘散在风里。”
“我着实过了两年锦衣玉食的生活,四处而来的举人,东西奔走的侠客,只要是手里有银子的,或者身上有财银的,都有机会来我的怀里,与我温存。”
“以至于在这陈平镇乃至整个江南,没有人不认识一位十六岁的绒花姑娘。”
“我人生轨迹的转变,就是在二十年前开始的。”
苏合香听到这里,心中顿然一阵惊讶,看了看面前的马缨花,俨然已经白发苍苍,皱纹布满整张脸庞,看起来犹如七十老妇人,比李大娘要老得多。
可按照马缨花的说法,她今年方才四十七岁?
苏合香的心底藏着不可置信,她不明白,一个人为何会老得如此快。
而马缨花还在用年老的声音继续诉说着。
“二十年前,我被歹人掳走,就要带离怡红院,就要被杀死,是白大哥,凌大哥,还有阿霜哥救的我,我永远记得那一日。
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,那一年陈平镇上还有很多桃花。
它们飞舞在每一朵白云之下,也飞舞在我的心里。
我从麻袋里被救出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阿霜哥的脸,他是那样的俊朗,那样的帅气,让我禁不住只一眼,就爱上了他。
他问我是哪里人,问我是住在哪里的,又问我的家世。
天呐,那时候,我是什么都不敢说,我可以怎么说?
我对阿霜哥一见钟情,可我又如何能告诉他,我就只是一个从怡红院里被掳出来的,一个夜夜笙歌,场场作醉的风花雪月场所里出来的老姑娘呢?
所以我对阿霜哥说了谎。”
绒花姑娘,或者说老人,正在诉说着过往。
其实,任谁都听得出来,这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