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娘的神色渐渐端正起来,“恒王所求是你的一份真心,你呢,还没想好答案吗?”
师父的目光太过直白,司柒下意识移开了视线,“徒儿不知道。~小_说.C,M\S~ +已_发¢布*醉,歆+彰_結/”
安静了片刻,她缓声道,“他是恒王,我是暗使。”
“恒王意欲夺位,徒儿可以竭尽全力相助,若不成功,亦会拼劲全力带他离开燕都,一命换一命也在所不惜,算是还他数次恩情。”
司柒抬起眼,眼底是无比清醒的冷静,“但若他有朝一日变心,真心便是最廉价可笑之物,徒儿……讨厌那种剑尖悬在头顶的不安。”
暗使,向来都是有十足的把握才肯放心出手,司柒不习惯,也不放心将后背完完全全交出去。
沈默娘闻言勾起唇,“你能如此想,师父欣慰至极。”
“但是感情从来不是理智思考就能得到精准答案的东西,你思考审视这些之前,更应该切身去感受恒王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后背之人。”
一直回避是无用的。
沈默娘的话可算是一个大难题砸过来,让司柒心中的理智刹那间消散殆尽,这几日一直想逃避的现实又被摆到了面前。
她觉得自己像极了被抱去洗澡的小胖崽,爪子一次次试探地沾了水,总是犹豫迟疑不想靠近。
师父的话无疑是又把她往前推了一把。
沈默娘见她难得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,忍着笑起身,安慰一般摸了摸司柒的脑袋,“不早了,你歇着吧。”
深夜,银月孤悬。
二清和岑衍并肩走出了山海客栈——二清带着凌一还没走出山海客栈这条街,就和岑衍正面相遇了。
戚九巫虽是个小小暗桩,但也是认得统领的,那一瞬间头皮都发麻了。
二清开口第一句便是,“殿下来晚了,她们刚走。-如`文!网· ~最/薪′蟑?結,哽·歆/哙/”
岑衍眸光沉沉,只见二清侧身让开了路,淡声道,“走罢,客栈里聊。”
这一聊,就是两个多时辰。
岑衍没想到阿清这几日销声匿迹,居然能劝动堂堂暗使统领与他相见。
在凌一和二清口中得知那盒毒香的时候,心就彻底的乱了。
怪不得阿清想要拉拢暗使,君王已经对他起了杀心。
三更天的铜锣在远处响起,马车碾过街道的轱辘声在夜色中也显得十分清晰。
两个男人在马车内各坐一方,安静地闭目养神。
良久,二清淡淡开口,“再给她些时间。”
岑衍缓缓睁开眸子,恰好对上师兄妹两人极为一致的冷淡的目光。
“阿清说的?”
“不是。”二清漫不经心道,“除了师父和我,她没有固定的搭档同僚,唯有事事掌控其中才能给予几分安全感。”
“没有瑶城那些记忆,她和殿下也不过才认识数月,亲密但不足以信任,这些事不过是在还殿下的恩情。”
岑衍沉默了片刻,“她这几日过得可还好?”
“吃得好,睡得香。”
二清顿了顿,“九王已经开始针对殿下,殿下只要照顾好自己的安危,她便会安心。”
岑衍轻轻嗯了一声,重新合上眼。
君王想要借九王之手对付他,他唯一的优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九王摆平,震慑朝官。
如此危险,就让阿清离他远些罢。
*
春日暖阳,余晖倾落在殿脊之上,透过窗子在宫殿地面上洒下一片灿烂夕阳。
小内监端着汤药走进殿中,
周内监接过后,眼神示意他退下。¢w′o,d!e*s¨h^u-c′h¢e.n`g?._c?o?m′
盛着苦涩药汁的玉碗被轻轻放在了龙案案头,周内监温声提醒,“天子,该喝药了。”
沈姑娘这药方着实有用,数十日下来,君王每次沉睡醒来都精神奕奕,加之身体渐渐康复,感觉回了数年前一般劲头十足。
老君王面不改色将药汁喝下,接过蜜饯压下口中涩意,重新拾起朱笔。
刚沾了朱砂,看着奏折上述的内容,忽而想起,“朕按时喝药多久了?”
“回天子,明儿就是正月十五上元节,算起来快二十日了。”
老君王眉心皱出深深的一个川字,眸光晦涩,“恒王这几日忙活大庆典,倒是异常顺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