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碾碎浮雪,谢云景的前襟扫过沈桃桃冻得发疼的耳朵。\c¢u?i~w_e·i^j+u!.^i`n~f?o~
她缩着脖子躲开那片冰凉的织物,嘴却不肯停:“……听我的!守兵里那帮人,谁晓得背后杵着京城哪尊大佛?让他们挖矿?呵!怕不是煤没见着,咱俩的脑袋先挂狄戎旗杆上了!”
她猛一拍马鞍,震得自己往后一挺,脊背结结实实撞上谢云景狼皮袄缝隙里透出的滚烫温度,激得两人都绷紧了身子。
“流放的犯人就不一样了。”沈桃桃梗着脖子往前挪半寸,躲开那处灼人的热源,“命攥你手里呢,老子娘都在驿站眼巴巴守着,谁敢泄密?骨头缝里都刻着怕字!亲卫只管拎着鞭子盯死矿洞,不比盯守兵那群鬼心思的强?”
风卷着雪粒子砸在她唇上,她舔掉冰碴,喉间烧起股献宝般的亢奋:“开春前,准保把守兵里的奸细剔干净!到时候——”
嘻嘻,你必定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,跪请我当军师。·d+q·s-b¨o-o·k·.*c′o\m′
“你今日,”谢云景的声音贴着风灌进她后颈,冻得她一哆嗦,“牲口棚的屎还没铲。”
沈桃桃血液“轰”地冲上脑门,扭腰甩胯一气呵成,右肘裹着怒火狠狠向后一捣,砸在谢云景精实的侧腰上。
狗男人!姑奶奶肘死你个谢扒皮!
下一瞬,头顶竟传来极低的气音——嗬嗬嗬,像雪洞深处滚过冰砾。o三?叶{′屋^μ !首¤发·沈桃桃猛地回头,正撞见谢云景唇角勾起一道从未有过的弧线。
妈呀,不是眼花了吧,宁愿相信他脸抽筋,也不相信这玉面阎罗居然笑了。
侧旁马上的张寻也瞬间汗毛倒竖。
他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的铁面竟破开冰层,嘴角弧度刀劈斧凿般清晰。
这哪里是笑?分明是阎王殿开了条缝!他惊得猛拽缰绳,胯下战马长嘶扬蹄,差点把他直接掀进雪堆。
张寻内心山崩海啸:这沈桃桃日后就是我亲祖宗!是女主子!
“咕噜噜~”
沈桃桃肚腹雷鸣,太饿了,她捂着肚子蜷缩起来,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狸猫。
只听身后窸窣响动,一只冷白修长的手递过个带着体温的馒头,表面细腻白嫩,光看着就觉得有股子甜香。
沈桃桃谢过后抓在手里就啃,三两口便囫囵咽下小半。动作突然顿住,想起谢云景从早上到现在好像也没吃东西。
她攥着剩下那大半块坑坑洼洼的残骸,犹豫着往后递了递。
“你……你也啃口?”她梗着脖子不敢回头,耳根却红透,“别……别饿晕了栽下马……”
谢云景垂眸。
那半拉馒头被咬出个狗啃似的缺口,豁口边缘还沾着点晶亮的口水。
他静默一瞬,忽地低头,就着她豁牙露齿的狗啃边缘,精准咬下,冰冷的唇堪堪擦过她冰凉的指尖。
沈桃桃触电般缩回手指,藏在袖口里偷偷捻了捻被他薄唇蹭过的地方,那点温软触感烫得像火星子,燎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。
“嚓嚓!”咀嚼的裂响在两人齿间同时摩擦。
他喉结滚动,将那口混着她涎水的馒头咽下。一股香甜在舌根蔓延,是沈桃桃口腔的余味。
这冻馒头……竟比京城的栗子糕还甜。
前方风雪呼啸,身后男人嚼咽的细微声响却如战鼓擂在了她的脊背上。
一口馒头,两副玲珑心肠,在宁古塔的风雪里尝出蜜糖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