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鸦呆愣了一瞬,“可……”
这不就暴露了郑二姑娘是被公子带走的事实。因为郑二姑娘在青岩别庄失踪之事,郑国公府和丞相府也有了不小的矛盾,宋家小公子那状元郎的美名染上污点,国公爷因东宫被查身陷囹圄,丞相帮都没帮。若郑国公与太子知道郑二姑娘在公子这里,自然能想通那一枚留在青岩别庄的令牌,和自家夫人被掳走时那枚令牌之间的联系。太子本就欲将公子除之而后快,这消息无异于火上浇油,故意逼急了太子,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。然而姚宣辞并未理会白鸦的复杂心绪,来到老太君所在的念佛堂,由老嬷嬷引领着踏进堂中。半晌,一头花白发丝的老太君柱着仙鹤拐走出来,坐到主座上将一袭墨色格外沉稳的男人一打量,鹤拐放到了一旁。“还没有温氏与她母亲兄长的下落?”姚宣辞轻抬起眸眼,“祖母深夜寻孙儿,是为了询问此事?”阿琼刚‘消失’之时,祖母只是派嬷嬷来问了一句,再未曾有过关注。男人那双凤眸凌厉无比,似是已经看穿她的心思,老太君目光顿了下,抬手屏退了堂中下人。“你们姐弟两个都随了你母亲的脾性,遇事都是自己拿主意,不允让人插手半分,霸道得很。”老太君加重了语气,微怒,“可你不该为了一个温氏针锋东宫,破坏侯府与各个世家间的交情,你难道想把侯府生生折在你手里!”这些日子来递到侯府的书信不少,皆是被牵连的世家朝臣打探消息又或者请求的,可姚宣辞理都不理,直接让人将书信烧了。淮安侯府常于东宫党派交集,他这般举动犹如窝里出了个叛徒,打得人措手不及。老太君都已经料想到半月之后的侯府宴上,众世家百般理由推辞未到的冷清场面。姚宣辞淡淡垂下眸,“不破不立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“阿琼不是祖母用着,他站起了身,拱手,“孙儿的公务还未处理完,祖母早些安歇罢。”见他打开门要离去,老太君重重拍桌起身,气道,“你站住!”她拿过一旁的鹤拐追到姚宣辞身后,“温侍郎也被大理寺搜查,你连温氏的父亲都不管不顾?”“温家最碍眼的就是她父亲。”姚宣辞轻轻合上房门,转过身。“孙儿回府之前已经派人拿着罪状去了温家,她母亲与兄长被太子劫走,能够证明是清白无辜之人,而天子亲口允诺不会祸及他们母子人。”如今的温家只剩她父亲一人,最坏的结果便是温伯清这一辈无法入朝为官,可他与温伯清的交易便是这个结果。他已经如约完成。“你竟命人动了温侍郎?!”老太君被这信息量砸的有些惊愕,缓了好一会突然察觉到了什么,苍老的眼睛浮现一抹深思之色。“温侍郎被牵连遭查,定然同是太子一党,太子对温氏出手本就琢磨不清缘由,又怎会朝着温夫人母子下手?”他们失踪被当作受害者,恰好避过这一次祸事洗清牵连,可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。老太君怀疑的看向姚宣辞,只见他平静回视,“皇城里不太平,父亲的生辰宴还是不要再摆了。”“闭门谢客罢。”姚宣辞打开堂门离去,踏进清瑜院的那一刻,眼前一黑,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兜头而来。他踉跄了一下扶住院门,摁住骤然刺痛的眉心,“你倒是顽强,还能精神争夺。”看来还得寻个机会再去一趟道观。姚宣辞揉了揉眉头,皱着眉直起身来,“我意识还清醒着,你想夺走身体也该挑我沉睡之时罢?”这一世的姚宣辞漫不经心的轻嗤,“你比我狠,每夜睡前都燃上那支安眠香,你意识都不清晰,我如何能醒风凉话?”“自然不是,我只是听到了你在祖母面前那番话,你是在刻意暴露自己,还是信不过祖母在试探她?”“我无需试探她。”姚宣辞推开主厢的房门,解开墨色大氅挂在一旁,“自从父亲双腿被舅父打断,她就知道侯府无法寄托在父亲身上。”“祖母要的是侯府能长久立在皇城里,只要我能做到这一点,她就不会过多插手。”“那你刻意暴露是你自己策划了这一切图的什么?”这一世的姚宣辞忍不住提醒,“你会成为众矢之的。”他可不想接管身体时会面对一堆烂摊子。姚宣辞没有回答他,而是坐在窗边的小榻上,引燃桌上精致巧的香炉后,抬手推动紧闭的木窗打开一条指宽的缝隙。外面浓浓夜色,屋檐下一排排明亮的灯笼随着寒风飘动着。漫天闪烁的星辰落入眼中,寒风凌冽,吹得扶摇直上的那一缕袅袅仙雾瞬间溃散,化作一团淡淡的清香。